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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九十九章 意外身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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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九十九章 意外身孕

沈明昭出事之後,天氣很快就入了秋。

丹桂落盡,秋葉飄黃,一場接一場的秋雨散走了最後的暑氣,街上變得陰涼了起來。

沈家原本有很上一段時間都處在惶恐之中,但聖上似乎並沒有立刻給沈明昭治罪的打算,雖說把他打入了詔獄之中,卻一直沒給他定罪,而沈明昭雖一向刁鉆刻薄,但此次出事之後卻也不是墻倒眾人推的境地,羅氏從沈明儀那兒聽說,就連翰林院中都有人去為他求情的。

那些求情的人,雖沒有得到半點回覆,但聖上也沒有牽連的意思。

而這種態度,就反而讓有心之人多了些許揣測,以至於沈家在京中的低位變得非常的微妙,既沒有多少人敢親近,也沒有多少人敢欺負。

反倒是西北的程家軍,遭了大劫,程老將軍和兒子程鵬舉都被一紙急召回京,扣在兵部聽審,而西北軍,則暫由朝廷派人代管。

程家一失勢,寧尚書就迫不及待地逼迫寧雲裳辭官回去成親,如今敬王回來了,作為大功臣的毅國公府再度成了香餑餑。因為之前寧雲裳不給國公夫人面子不去赴宴的緣由,國公夫人已經不是很想這門親事再繼續下去了。畢竟,京城現在有大把的姑娘都等著進國公府的大門。但秦朗不依,他就是想要寧雲裳,除了寧雲裳,誰也不要,氣得國公夫人一點辦法都沒有。

宮中的寧天彩傳來懷孕的消息,聖上下旨,將她由婕妤升入九嬪之中的昭媛之位,也算是給了寧家補償。寧雲裳原本都要被關回家中了,但寧天彩向皇後請求,讓姐姐進宮照顧自己,這才將寧雲裳一道旨意召入了宮中。

寧尚書知道這不是寧天彩的主意,而是皇後的旨意,可卻並沒有辦法。

入秋之後,聖上在今年加開了恩科,賜予在敬王之事中有功的浮雲茶莊莊主陶謙貢生的身份,允許其參與這一年的科舉考試。

故,陶謙以此成為了大俞開國以來的第一位商賈出身的貢生。

在寧不羨看來,這對於陶謙來說,是他最夢寐以求的恩賜。即便這位陶莊主再怎麽梗著脖子不肯承人,他這輩子最大的願望都是擺脫自己末流商賈的出身,成為高貴的士族。無論是當初在京城之時練的那一手反常的好字,還是在浮雲山莊的臥房內藏下滿室的藏書,甚至包括對寧不羨的這份割舍不下的情愫,都是他渴慕士族身份的證明。

就像寧不羨最初與他相識時,一眼辨出的那樣,他們是同一類人,功利之心大於一切的人。

她絲毫不懷疑,如果陶謙中仕,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上門勸說自己改嫁給他,並且,如果自己首肯的話,他一定會把這出婚事辦得盛大到滿城皆知。

不過,她無所謂,反正……她大概,也不會在京城留到那個時候了。

又是一陣寒雨過後,這一日,天色尚早。沈重這段時日都是睡在書房之中,羅氏便也樂得不必起早候著服侍他,雞鳴之時,都還在睡夢之中。

這時,二房的院門外,忽然響起了“撲撲”的叩門聲。

靈霜剛起沒多久,正在柴房內給羅氏燒洗漱用的熱水,聽到院外的叩門聲,揉著眼睛拉開了門閂:“大早上的誰啊……呃,大少夫人?”

寧不羨懷中抱著幾本厚厚的簿子,一個人站在門外,對著靈霜一笑:“早。”

她這一笑,靈霜立刻就精神了,看向她的眼睛十分警惕,仿佛她是來做什麽不懷好意的壞事似的:“您……您有什麽事嗎?”

寧不羨偏頭笑:“我來找二伯母,她還沒起身嗎?”

“二夫人還未起身,您找她什麽事?”

寧不羨舉起手中的簿子,對著靈霜一笑:“我打算把這個交給她。”

片刻之後。

寧不羨坐在正堂下首,看著羅氏穿戴整齊好,在靈霜的攙扶下,走了進來,她起身:“二伯母早。”

羅氏面上的警惕不比靈霜少,看見她,仿佛是看到了什麽洪水猛獸一般:“你要給我什麽?”

寧不羨將手裏的簿子塞給她:“這些都是您的了。”

羅氏蹙眉,低下頭一看,楞住了:“興隆布莊,六羨茶莊……你把你的賬本給我做什麽?都到了這種時候了,你不會還覺得我想和你搶你那些個鋪子吧?”

羅氏將賬簿推回給她,嗤笑一聲:“二伯母做生意是比不上你,我承認,所以,你也沒必要再拿這些東西來試探我,現在一大家子人生計都是問題,你能多賺一分,大家就多吃一分,我跟你鬥什麽氣?”

“您誤會了,我不是試探您,是現在事情太多了,而我的身體又不是那麽好,再過些時日,我總有身子撐不住的時候,到那時候,還得您來幫襯我。”

羅氏見她說得誠懇,疑惑而又遲疑著問道:“你……身子怎麽了?”

寧不羨笑了一聲,手指輕搭在自己的腹部上:“昨日身體不適,叫了大夫把脈,大夫說,我好像……有身孕了。”

*

“怎麽會是這時候?怎麽偏偏會在這個時候?!”

寧不羨的身孕只讓陷在陰雲之中的沈家驚喜了片刻,便很快只有驚,沒有喜,反而陷入了更深的陰雲之中。

“你說這孩子早不來,晚不來,怎麽偏偏在他爹下詔獄的時候就來了?!”沈老太君“砰砰”地用拐杖用力砸著地,“這下該如何是好啊!”

“該怎麽辦就怎麽辦唄,即便沈明昭沒在大牢裏,他是幫我緩解孕期的不適,還是能代替我受這十個月的折磨?既然都不能,那在家和在大牢裏,又有什麽區別呢?”

“你這叫什麽話!”沈老太君一聽就火了,“我發現你這丫頭說話真是越來越放肆了!”

寧不羨放下手中的茶碗,微微頷首:“哦,抱歉。”

“……”要不是羅氏攔著,沈老太君手裏的熱茶就已經要朝她潑過去了。

“總之,事情就是這樣,我需要休息,所以,需要二伯母的幫助。現在家中的男人們都被停了俸祿,莊子上的收成也就勉強能維持生計,要是還想過從前那樣的好日子,就只能我說什麽,諸位就聽什麽,按照我說的來,保證鋪子裏的正常營收,二伯母,三個弟妹,都得好好地跟著我學……”

話說到一半,沈夫人激動地打斷了她:“那我呢,不羨?我呢?”

寧不羨哄道:“……您繼續每天在院子裏開開心心地待著就好。”

“哦……”沈夫人有些失望地耷拉下了眉眼。

見沈夫人不高興,她有些心軟道:“您要不去找齊伯母,她或許有事情交給您?”

沈夫人一聽又高興了:“蘊羅嗎?”

“……嗯。”反正……齊伯母哄人比她更有一套。

寧不羨:“嗯,那就說定了,暫時就這樣辦吧。”

府中的女眷們被一通利落安置完畢,寧不羨舒了口氣出門正打算回大房院裏喝口茶緩緩,一擡頭,卻見屋檐上坐著個熟悉的面孔。

那原本鮮活的彩毛小山雞的面色陰郁委頓,正直勾勾地盯著她看。

西北軍和兄長雙雙出事,沈銀星不像葉錚那般無牽無掛,他就是想繼續待著,那新派過去的朝廷使者怕是也得想方設法地將他趕回來,於是,他便幹脆說來京城休探親假,被利落地從西北逐回了家中。

這些日子除了和沈夫人坐在一起聊天吃喝,每日也沒什麽正經能幹的事情,十分萎靡不振。

寧不羨見他盯著自己,出聲:“二郎,你又坐在屋頂上幹什麽?”

沈銀星從屋檐上一躍而下。

果然,經歷了西北大營的錘煉之後,他上房揭瓦的本事較之七八年前,只增不減。

他開口:“我剛剛蹲在屋梁上,聽你們說了全程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我覺得,以你方才那托付後事一般的模樣,不像是懷孕了累了,倒像是有別的想法。”說到這裏,他頓了頓,放低了聲音,有些小心翼翼地盯著寧不羨,“你該不會是想著……萬一昭哥最後走了,你也去陪他吧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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